作者: 吴鲁加(quack)
创建: 2022-02-08 15:27
《绿盟往事》
小四好像提前进入温情脉脉追忆往事的老年期,陆续约了不少绿盟老人拿旧时光开涮,也找了我,趁着刚开春还不忙,我记几笔,可以和其他人的记忆印证一下是否有错乱(小四说随便吐槽随便造,所以,准确性可能在其次,还原氛围或许更重要些),反正我记住的,往往也是一些细碎的片段,想到哪写到哪,写完拉倒。
我跟star和san差不多同时去北京,去之前,我在卖喇叭,Star在建筑工地,San在开中巴——我们先去了华泰——也是一家初创的安全公司,也有一拨热爱安全的年轻人,当年我选择的原因是:绿盟有那么多高手,去了也是垫底,华泰几个哥们水平好像能跟上,而且据说政府关系不错,应该有发展。结果选错了,几年后,华泰岌岌可危,绿盟……也岌岌可危——那会儿,我找还倜傥的Arrow(后来的大叔爱肉)借钱,他递钱给我时,一脸痛苦地说,省着点花,我都半年没拿工资了。但没过一会儿,又甩一小脸骄傲:半年没拿工资都没人走啊,了不起啊。
没过多久,我和Star和San还是被诱惑着去了绿盟,其中一个诱惑是氛围好,据说(忘了是谁说的了,好像是PP)他们下班吃吃喝喝时,小四能追着眼圈(老沈)踢他屁股(以眼圈的跑步速度,按理小四装上风火轮也追不上他,但偏就踢上了),另外还有个诱惑是高手多,而且有个内部的新闻组,大家在里面讨论技术问题很火热。进绿盟前,老沈面试——说是面试,其实是我们仨去他办公室聊了一会,就定了。Star和San去了研究部,就是著名的非正常人类聚集的区域,我被分配去了工程部——开始还有些怏怏,不过很快就自我激励——应该是眼圈意识到我沟通能力不错了吧。
入职当天,遇到一个高高大大的脸上泛着青气但是笑嘻嘻的小伙,我脑海里一时泛出了俩水浒好汉——青面兽和笑面虎。凑近一看,脸是白的,那青气是络腮胡的胡碴,显得很有杀气(后来有一次去KTV,娟子手欠拿打火机燎他的腿毛玩儿,没想到唰地一声,火光上窜,迅速成燎原之势,慌得大家一阵拍打灭火——看过大话西游的,可以结合山贼们替至尊宝灭火的场景自行脑补)。相互问候之后,我才知道他就是WaterCloud,简称WC(后来因为XFocus上的一篇帖子,又被人称做杨大波波,他当时维护一个小网站,一会发个AIX的exploit,一会找个HP-UX漏洞,我很景仰的)——人家原名杨冀龙,现在创业做的知道创宇,也小两千人了,他们公司的销售去客户那里吹牛,都说我们服务特好,一条龙服务,哪条龙?杨冀龙呀。
扯远了,到了工程部才知道,我是工程部的第五个人,另外四个是Deepin、爱肉、当当和老狗(回忆是有点酸啊,多少年没见当当和老狗了,我甚至不知道老狗现在在哪),第一感觉是,他们都挺厉害啊。
入职直接上手干活,第一份活儿是给某单位做个信息安全方案。这种事情显然是手到擒来,那好像是个周末的下午,我很快完成得七七八八,爱肉不知为何跑到公司,亲切地(他一般对女生亲切惯了,因此一度被称为桃花爱肉,桃花眼经常到处乱飞媚眼以及总渴望有桃花运,往往也拿同样的态度对待大老爷们)问我是不是有什么困难,需要的话,他可以帮我改改。结果看了方案,他犹豫了一会,小心地跟我说:我给你看看以前我写的,你看,我一般还是用Office,关键地方还是要图文并茂,有图,容易把方案的关键讲清楚。而且,客户更喜欢。
嗯,他说得对。那之前,我一直用notepad写文档(还自以为是,觉得“高手就应该能用文字把事情讲清楚”),爱肉给我上了第一课。
那时,QQ还叫oicq,有一天,我在oicq上看到了绿盟那小旗子广告,很是诧异,问了一圈,打听到原来腾讯找绿盟做了安全服务,要节约成本,一部分费用,用广告抵了。那次服务是爱肉带队做的,对接的居然就直接是Tony,项目完结后,Tony邀请Arrow入职。可惜Arrow在绿盟的爱与股份,超过了他对腾讯发展的预判(虽然事实证明他的预判严重失误),好在也不妨碍他壮年退休,开着豪车带着媳妇满世界找好吃好喝的(对比起来,在绿盟时,他出差回来就会絮絮叨叨,什么地方好吃,什么地方好玩,火车/飞机上又遇到了哪个温婉的妹子——直到有一次,遇到一位外貌婉约可人,内心与执行力却很强大的姑娘后,他才被征服,收起桃花眼,不再四处放电,这也都是后话)。
后来有一次给XX社做投标方案,正好赶上安全焦点(XFOCUS)开焦点峰会,我忙着会务的事,方案写得很糙。交稿给Deepin(他是工程部的负责人)审视之后,他委婉地表达了“这失了水准”,我本来以为他要打回来让我重做,没想到他自己熬夜加班,默默地做好了。这算是给我打了个样,那以后我尽可能不交让自己太丢脸的东西了。
不过印象中很快又丢脸了一次——某天上班,有客户突然来访,销售拉我去做技术交流,没来得及跟我做背景介绍。客户上来就问我:XX领域,你在你们公司是不是最好的?我略有些诧异地自谦:也算不上吧……话音未落,那位女士就甩了一句:不是最好的来干什么,你出去,换最好的来。我一时语塞,销售赶紧打圆场示意我先撤,我只好回去让Deepin上,并且提醒他得是最好的了,后面也忘了这个客户是否签单,当时是否负气来的了,只是当时对“强势”有了些认识。
至于非正常人类研究中心(研究部)里的人们,比如Star,是非正常人类了的典型代表,举个例子,有一次san脱了他的袜子抱着脚似乎在边闻边观察水泡,我问他发生了什么,San描述,他们一起出去逛了一天,要返回时,San对方向有些迷糊,Star自信且坚定地说:你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,用你的脑子想一想,我们是从那边过来的,这里是东,那里是西,现在我们要回去,有点智商就该知道得往西走啊,快点跟上。
然后就大步流星地走上了错误的方向。
当然这种小事是打击不了Star的。他在晓星猎头未遂,反被Star追求上后,走上了人生巅峰(至少不在公司钻睡袋了)。当然也有朋友认为,猎,可以主动出击,也可以守株待兔,像Star这样的傻狍子,还是被猎更合理些。反正这之后Star更加自信,更加妙语如珠,导致小四和TK都分别整理过Star语录(期待小四回头结集发表)。
TK到绿盟的时候,世界上还没有微博,他的段子手潜力只能在博客上初见端倪。见TK的第一印象就是个普通人顶着个巨大的脑袋在移动,脸上还经常挂着点若有所思的坏笑。他偶尔和当当、袁哥站在一起的时候,就有三巨头的感受。不过这种感受随着当当和袁哥的发福日渐减弱。奇怪的是,TK虽然腰围也见长,但头看上去总是那么大,让人怀疑他的头围也在涨。去年我带娃在极棒会场见到了TK,我问娃,这里谁脑袋最大,娃巡视一圈,无需过多对比,直接指认了TK,并且哼唱起大头大头,下雨不愁。
有一年公司组织出去旅游——这里我贡献了几张珍贵的老照片给小四(出于隐私考虑,照片就不外放了),那次旅游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有两个场景。
一个是,大巴车还未抵达目的地,但当当内急,捂着裆站到车门边,想让司机师傅停车,司机可能是觉得不安全,也可能觉得也就差那么点路了,忍忍就到了,反正没搭理他。于是当当一边捂裆龇牙咧嘴,偶尔车轮轧到石块颠簸一下,他就苦着脸呻吟道——快破了呀。然后一车人狂笑,有人吹口哨,有人喊加油,有人指挥司机去轧下一块石头。
另一个场景是,小四携女科学家(那时候还不是女科学家,可能才不到二十岁的学生?)一起出游,我们还在腹诽小四拐骗幼女时,女科学家见到酒店有台钢琴,走过去,落落大方地弹了一会。像我这种五音不全的人,那时就觉得,哎,还真挺好听。然后好奇,这样的好姑娘,小四这目不斜视坐怀不乱的木讷样子,咋就追上了呢(当然后来看了小四记录的一些故事,就明白了)。
那段时间,我还是跟San、Star一起租房,在步行可达的不远处。但我们往往一周才回宿舍一次,主要就是将一周累积的衣服洗晾好,周一再一大包带到公司,晚上累了,拉出桌子底下的睡袋直接睡地上,上午早早起来,到公司里的浴室洗漱。剩下的时间,好像都泡在网上。
忘了当时是尼姆达还是红色代码蠕虫爆发,平时到了晚上九十点钟,公司陆续人就少了,那天却很有意思,没什么人指挥,大家各自分工,研究部的几个家伙分析蠕虫特征,小海(研发)写个专杀工具,工程部干不了啥细致活儿,好歹把发给用户的公告、邮件内容备好了,印象中那天到了凌晨三四点,大伙基本将蠕虫的事情分析清楚,专杀也写好测试完毕,才陆续散去。那天给我的感觉就是:感兴趣,自组织,就可以挺漂亮地完成一件事。不需要老板掺和指令。
跟Caoz也是在绿盟认识的。那会儿对他的印象就是,爱下棋(经常拉着谭杰下围棋)。是个小站长,偶尔会自曝一下,其实他做的文字链收入可比上班高。认识不少网络人士,还在Donews给我搞了个账号。不过在绿盟写PHP开发扫描器,对Caoz来说太憋屈了,完全发挥不出他的特长,后来去百度反而对头。Caoz有一回还跟我展示了一下他的力量——将他的文字链流量导向Xfocus,瞬间就Mysql连接数过多,被DoS了。
一回忆,絮絮叨叨写了好些,当然还有好多人好多事都在脑海里,都写忒累了,就这么着吧,最后提一下老板。
有一次饭桌上,老沈说起绿盟开张前期的订单(我不确认是不是第一个订单了),是当年颇具知名度的互联网公司,安全服务,1500块钱。有一次跟老沈在他办公室,聊起绿盟和安全焦点的影响力,我说,可以对比Google收录的页面数量,安焦可比绿盟多多了,他不信,趴到电脑前搜过数完,确认后,有点郁闷。
老沈跟我说起,比较有“高度”的话,我现在记得得,有那么两次。
一次是他感慨做安全太累,一分耕耘,一分收获。应该考虑一些有杠杆效应的事情,用更少的资源,撬动更大的事情。另一次是我找他吐槽公司的问题太多——我经常这样,看到问题,希望能改,提了一堆。老沈听完,解释了一通,大意就是:其实对公司来说,一年解决一两个关键问题可能更好。我当时没听懂,现在想想,很有道理。
其实我没想到自己会那么快离开绿盟,当时Shotgun约我聊了几次,我都婉拒了,后来有一次跟Jane和Shotgun一起长谈后,莫名其妙就答应了(确实Jane有着极强的感染力)。现在想来,也很感激老沈的大度。到启明星辰的头一年,在很多场合里,我都会拿绿盟和启明星辰做对比。那时的朝气热情,那时的伙伴,对我潜移默化的影响,很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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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cz:
作者本人现在创业中,很多人可能知道并使用中,小密圈,他家的。
前几位兄弟姐妹交稿,都是DOC,quack给我一TXT。到位,八卦到位了,你真是深得我心。哈哈哈,我就想看被八卦的人的表情。如果谁觉得自己被黑得太惨,不要找我,我就一转发的,有不服请联系原作者。
我也送个八卦。99年下半年我在启明的时候,那个技术部门算上我也是只有5个人,quack提到的启明的同事都还没出场。在木樨地国家信息中心的二楼上班,我们的头是个很好的人,高玉邦博士,可惜后来失联了。这段也挺有意思,找机会写一下。
quack说的女科学家弹琴那次,是18岁,那次应该是去红螺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