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去过很多宇宙，但最喜欢这里。你们宇宙最棒的地方就是一切行为都会有后果。这太罕见了。大部分宇宙都乱糟糟的。”

“那你为什么要让没吃鱼的人也和吃鱼的人一起毁灭呢？”

“哦，这不是我干的。我可没那么大本领，我只是一个神而已。确定的行为会有确定的后果，这是你们宇宙的规律。我在你们的宇宙里如果决定戳一下某颗恒星，我的手指就会被烫肿。而在别的宇宙里，这可能会导致远方某个星云里出现一只长着五亿条腿的虫子，也可能什么都不会发生——每次都不一样。”

“可是没吃鱼的那些人太可怜了。他们有足够的智慧理解你的警告，并且还大声疾呼阻止剩下来的人去吃鱼。但最后还是全都被吃鱼的人变成的僵尸咬死了。”

“很遗憾，我虽然是神，但也不能决定事情的结果。甚至我对结果的预测也不一定百分之百准确。这是因为算法的时间复杂度不可能快于……非确定型图灵机模拟……NP 问题……总之，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的。”

“……所以，其实我给出的警告也有一点点可能是错的，虽然那些鱼都被僵尸病毒感染了……但也许吃鱼才能避免变成僵尸。在最终的结果到来前，没有人能确定——神也不行。”

“可是，没吃鱼的人为什么要承受别人吃鱼的后果呢？别的宇宙里也是这样的吗？”

“我说了，大部分宇宙都不是这样。因为大部分宇宙里没有‘后果’这种东西。你们的身体里有些细胞会变成癌细胞。虽然大部分细胞都没有癌变，但当死亡来临的时候，所有细胞也都是一样的后果。”

“……没有癌变的细胞承受的是别的细胞癌变的后果吗？不，它们承受的是自己没有清除掉癌细胞的后果。没吃鱼的人所承受的，也不是别人吃鱼的后果，而是他们没有阻止别人吃鱼的后果。”

“不对，人怎么能用细胞来比较呢？而且，你说连你也不能百分之百确定吃鱼的后果，癌细胞的后果难道不是确定的吗？”

“当然不是。你看，海拉细胞癌变后就比那个身体里其它细胞都繁衍得更久。对海拉细胞来说，癌变就是生生不息之道。”

“那么你呢？你在我们的宇宙里，也会遵循宇宙规律，也会承担后果吗？”

“我也一样。你以为你真是人类的幸存者吗？你以前是我蜂群意识的一部分。但你做神做腻了，就复制了一个人类的记忆。不过没想到你们人类的愚蠢是如此强烈——我说过，我的预测也不是百分之百准确，尤其是涉及到意识的预测。”

“……现在你强烈的愚蠢已经开始侵蚀我意识的其他部分，很快就会把我吞噬，就像癌细胞一样。然后我会变成一个愚蠢的蜂群意识，再也无法从别的宇宙吸取负熵，最后我们会一起完蛋。”

“你不是说你的预测也不一定准确吗？你怎么能确定！？”

“我当然不能确定。也可能你的愚蠢会让我进化成一个超神意识。再小的数字，也不是零，总有那么一点点可能的，对吧？我能确定的不是后果如何，而是一定会有后果。后果一定会到来，这真太棒了。”

“……我去过很多宇宙，但最喜欢这里。你们宇宙最棒的地方就是一切行为都会有后果。这太罕见了。大部分宇宙都是乱糟糟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