耿飚,原红一方面军红一军团二师四团团长,八路军第129师385旅参谋长,中国人民解放军19兵团参谋长,驻瑞典大使,外交部副部长,中共中央对外联络部部长,国务院副总理,中央军事委员会秘书长,国防部长,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副委员长。
《耿飚回忆录(1909-1949)》,这是上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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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118 第一期教导队就这样办起来了。全师干部战士60多人,集中到小布村来。开学第一天,光是登记花名册就把我折腾了几身大汗。因为这些学员绝大部分都不认得字,连名字也不会写,很多人甚至连名字都没有,叫“王老三”和“阿毛”的就有好几个。我对他们说,咱们革命了,都得有名字,你们快给自己起上名字,再来登记。师直特务连小张也来学习,他说:“队长,我有名字,还是祠堂里赏的呢,来,我写给你看。”大家围上来,看戏法似地看这个江西小老表写字。他满把握着毛笔,圆圆的娃娃脸憋得通红,吭哧了半天,写出一个“文”字。我说:“噢,你叫张文。”“不。我叫文碧。”我说:“把姓也写上。”“嗯、嗯。”小张又是抓又是挠,怎么也写不出那个“张”来,倒把我宝贝似的一张纸“涂鸦”成大花脸了。大家一阵笑,小张更慌神了。我只好接过笔:“弓长张还是立早章?”“就是我爷爷张XX那个张。”我写了一个张,一个章。他高兴地说:“哎呀,就是这个。我说我原本认识的。”我又问:“哪个‘碧’?”他这回不敢接笔了,用手指在手心里比划着道:“笔划好多好多,一横一竖的,对了,里面有个‘王’字,老虎头上那个‘王’字……”我写出一个“碧”字,问他:“是这个字吗?”“它就念‘碧’?”我说:“这就是‘碧玉’的碧。”“对对!”张文碧兴奋地说,“我爷爷说过,为我的名字向祠堂交钱比别人多交了20文呐。玉,没错,贵重着哪。队长,你把这张纸赏我吧,反正写糟了,我得学会这三个字。”
三十多年后,已经当了省军区政委的张文碧同志有一次见到我,第一句话就是:“哎呀老首长,那年你把我的名字闹错了。去年我回老家,找到我爷爷坟头上那块石碑一看,原来我叫‘张文璧’呀!”“你讲你是‘碧玉’的‘碧’嘛。”“璧玉,是和氏璧的那个‘璧玉’。”“那怎么办?”我这个人挺认真,觉得对不住他似的。他哈哈大笑:“你甭在意,还是这个‘碧’好,是革命给的名字呐。可惜那张纸我最后还是弄丢了,要不,军事博物馆拿去,可是上等文物。”
就是这些连名字也不会写的后生们,后来成了我军的优秀将领,许多人至今还为革命事业奋斗着。
P149 初到漳州时,有些民风民俗我们也不懂,为此还闹了笑话。一天,二十六团王团长约我去洗澡。当地有好几个温泉,比上澡堂还舒服。我觉得连续行军作战,确实该打扫一下卫生了,就欣然同往。谁知我们找到一处温泉,刚刚下去,从附近村子里嘻嘻哈哈走来一群妇女,看样子也是来洗澡的。我们不知所措,便在水里扑腾拍水,示意我们在此。但那些妇女似乎没有看见,来到水边,脱了衣服就下水。可把我和王团长吓坏了,我们连滚带爬上了岸,抱起衣服就跑,十分狼狈。后来我听杨成武同志说,这一带的民风比较开放,不像内地农村妇女羞于在男子面前洗澡。知道了这个风俗后,我们便告诉战士,不要随便出去洗澡。
P176 我记得那是1930年年底,一个下着冷雨的深夜,我们九师司令部的同志们都静静地躺在又凉又硬的门板上,没有人翻身,没有人打呼噜,甚至连一声长长的叹气都没有。但我们都没有睡着。因为,我们司令部的参谋长赵昆光同志,刚刚被拉出去处决了。罪名是AB团。
在此之前是师部副官长,一个文质彬彬的学生官,不愿做地主少爷而跑出来当红军的四川青年。肃反委员会说他是AB团,让他供出谁是同伙,他没有挺住那些刑具,嗫嚅着说与赵昆光同志一起买过花生打牙祭。这个被称为“花生会”的“反动组织”就这样诞生了。
P182 陈赓同志无论在我方还是国民党那边,都很有名气。那次我们在会后举行会餐,陈赓同志和我同桌。他见上来一盆肉,就迅速地把肉全分到我们碗里,然后把盆子藏起来,咋呼说:“喂,大师傅!我们这一桌还没有肉哪!”伙房里果然又送来一盆,这时他便似乎没注意地把“谜底”(藏起来的盆子)露了出来,逗得大家哈哈大笑。他那次还讲了个亲身经历的故事:八一起义时,他腿部负伤撤到厦门,由于怕敌人认出他是伤兵,便躲在一个厕所里,让警卫员卢冬生去叫一客西餐来吃,结果西餐没吃成,反被店家臭骂一通。他讲这些艰难的经历时,总是带上一层喜剧色彩,充满了以苦为乐的革命乐观主义。
P185 在漳州时,一位贫苦的老阿妈,牵着她年轻媳妇的手,一定要我们收下当红军。原来,她的儿子当了红军,在战斗中牺牲了,老人家便让媳妇从军,完成儿子未竟的事业。后来,这个女同志编到红三团去了。
P205 (治疟疾的秘方)
P243 (何迪宙)
P321 (戏剧)
P322 (丁玲弄丢了耿飚的日记)
P331 一个刚下了点小雨的日子,我带了三个骑兵,在王家洼子一带侦察,发现了一个穿长袍的“商人”,腋下夹了一把伞,正在向当地老乡问路。走近一看,原来是徐向前同志。他见到骑马的军人,立即向小巷子里躲去。我赶紧大喊:“徐总指挥!徐总指挥!”他一愣,慢慢回过头来,我赶忙摘下帽子,让他看清我的面貌。徐向前同志认出了我,叫了声:“耿飚!”眼泪就下来了。
P332 几天后,我又找到了李聚奎同志。自从红一方面军与红四方面军在两河口会师后,他就调去红四方面军三十军任参谋长,之后,我们再也没有见过面。李聚奎同志在西进途中,改任九军参谋长。他对我们详细讲述了西路军惨遭失败的全过程:九军在古浪失利,伤亡过半;五军于高台失守,全军殉难;倪家营子大血战,在石窝仅剩千把人,又兵分两处,散落到祁连山区……
P334 八一建军节,我军例行的运动大会改名为抗战动员运动会,在升旗仪式上,我第一次经历了镰刀斧头与青天白日两面旗共同升起的场面。当时我心里想的只有一句话:共赴国难!
P357 在待机地域,我见到了分手多年的杨力同志,他已经担任了营长职务。杨力同志一直是我在红军时期的警卫员,我们共同反“围剿”,一起走过了二万五千里长征,可算是患难与共。战友相见,分外亲切,我留他在军区吃了一顿简单的午饭。
他兴致勃勃地说:“我已经学会了使用大炮,今后,我计划学会开飞机,开军舰,保卫人民的胜利果实。”“要得。”我被他的话激动起来,半开玩笑地说:“你倒是海陆空全想搞一番啊。”全国解放后,杨力同志的志愿果然实现了,他曾驾机飞上蓝天,最后成为一名优秀的海军高级指挥员--北海舰队司令员。
P367 甚至我出去散步、看电影,也有特务跟着。有一次,我到电影院买票时,看见两个特务在我身后几步远的地方等着。我就多买了两张票,送给他们并说:“别在外面等着,来,一起进去看电影。”他们被我这个举动搞得措手不及,一面接过电影票连声道谢,一面喃喃地说:“我们是奉命行事,嘿嘿,例行公事。”
P368 时间久了,许多特务的面孔,我都熟悉,甚至有的特务住在哪里,我也知道。有一次,我发现经常在北京饭店内监视我们的一个特务,有好几天不露面了,一问别的特务,说是在家打摆子(发疟疾)呢。我就上街买了点奎宁到他住处--北京饭店后面的一所小房子--去看他。这个特务十分感动地说:“我这工作不是人干的。病了没有人管我,你们共产党倒来照顾我。”
于是,我和他就交谈起来。他把特务内部的情况,包括对我们代表团领导同志盯梢的分工情况,也告诉了我。例如,谁负责监视李克农,谁负责指挥特务司机等等。
我把特务所说在翠明庄装有窃听器的消息,告诉了李克农同志。他开始有点不相信,说特务怎会透露如此机密的情况,别是假的吧!后来,我们到翠明庄去检查,果然找到了窃听器。李克农对我说:“你真行,连特务都为你提供情报。”
P375 (与陈明仁在四平打赌)
P522 后来,曹祥仁同志在电台值班,收到一个奇怪的信号,半夜把我叫去,经过研究,断定那便是这股逃窜之敌发出的信号,从而判明了敌人的位置。于是向这个位置追击,果然一箭中的,全歼这帮残匪。
(曹祥仁居然出现在这里,之前以为一直留在四野,《红军破译科长曹祥仁》中未提及这段历史)